深入探讨墨子死后分化出来的墨家三派及其思想差异

墨子的思想在他逝世后分化为三个派别,即墨家三派。这三个派别分别是墨商、墨辩、墨德。墨商派注重实用性和功利性,主张兼爱和非攻,并强调实践和经验。墨辩派强调辩证法和逻辑思维,注重辩论和辩证推理。而墨德派则追求道德和美德的修行,主张道德行为和仁爱之道。这三个派别在墨家思想中各有侧重,展示了墨子学派丰富多样的思想与理论。

在中国历史上,春秋战国是思想和文化最为辉煌灿烂、群星闪烁的时代。这一时期出现了诸子百家彼此诘难,相互争鸣的盛况空前的学术局面,在中国思想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在众多的学术流派中,又有九家脱颖而出,对华夏文明史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

这九家学术流派就是我们耳熟能详的道家、墨家、法家、兵家、儒家等著名学术流派,这些流派皆产生于王道既微、诸侯力政、时君世主、好恶殊方的的混乱年代,其政治目的是各引一端、崇其所善、以此驰说、取合诸侯。在这九家中,又有四家因为受到了众多国君的推崇,地位更是遥遥领先于其他学术流派,这就是墨家、法家、兵家和儒家。

深入探讨墨子死后分化出来的墨家三派及其思想差异

百家争鸣中的关键人物,右一为墨子

其中墨家更是被称为"世之显学"。在春秋战国时期,墨家的风头一时无二,墨子的思想深刻,行事凌厉,在列国间推行“兼爱”、“非攻”等思想,阻止了多起战争。不过在墨子去世后,墨家失去了重要的主心骨,一分为三,虽然墨家实行钜子制度,命令墨家后人遵从钜子的领导,但是面对强烈的分裂主义,仍然无法改变墨家走向分裂的局面。最终只能选择分而治之,形成了游侠派邓陵氏之墨、论辩派相夫氏之墨、游仕派相里氏之墨共存的局面,这三派也被称为“墨家三派”,继续活跃在春秋战国的舞台上。据《韩非子显学》中记载:

自墨子之死也,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邓陵氏之墨。故孔、墨之后,儒分为八,墨离为三。”

古代游侠

游侠派邓陵氏之墨-楚墨

游侠派的创始人是邓陵子,也被称为邓陵氏之墨,又被称为楚墨,此派更多的是以侠客的身份,到处行义。他们反对各国的战争,并模仿当年墨子阻止楚宋战争的办法,帮助弱国。春秋战国时期,时局动荡,政治斗争十分复杂,诸如荆轲、聂政之流的"侠客"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极大的影响国际关系和天下形势。而邓陵氏之墨可以看作是一个"侠客团体",因此有极大的声望。

侠能以一己之力改变天下形势

顾颉刚在《武士和文史之蜕化》一文中曾经提到过侠客的定义。据《武士和文史之蜕化》中记载:

"然战国者攻伐最剧烈之时代也,不但不能废武事,其慷慨赴死之精神有甚于春秋。故士之好武者正复不少。彼辈自成一集团,不与文士混。文者谓之'儒',武者谓之'侠',儒重名誉,侠重义气。儒侠对立,若分泾、渭,自战国以迄西汉殆历五百年。"

邓陵氏之墨是一个侠客的集合体,而且这里的墨家弟子虽然不一定有荆轲、聂政那么高的武功,不过说起他们的“牺牲精神”、“义”、“信”却并不逊色于任何人。

侠客文化重要传播者

比如:当时楚墨的钜子孟胜替楚国的阳城君守城,结果楚国内乱,吴起被杀,和吴起亲近的阳城君逃亡,但是孟胜仍然坚持之间的约定,率领楚墨弟子守城。楚墨弟子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毫不畏惧,坚持死战,最后和一百八十三名弟子全部殉城而亡。三名墨家门徒为了传出孟胜的命令逃出城门,可到最后三名墨徒送达完命令,也即刻回来殉城。

楚墨门徒深深信服墨家学派的“兼爱”、“非攻”,他们经常游走于列国之间帮助弱小,认为强者欺负弱者即为“无义”,就这样墨家侠客的良好形象在穷苦百姓心中留下了行侠仗义的光辉形象,所以说楚墨门徒实行的是最直接、最坦诚的手段。

墨子名言

因此比起传统的儒生形象,墨家弟子更像是一群武人。不过侠以武犯禁,倘若不对这群人进行管理,那么他们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为了自己的欲望而不择手段。墨子必然有其独特的办法和强硬手段,才能有效地管理这群人,并且逐渐地用思想使其认可墨家学术。这种方法也被墨子最为看重的弟子禽滑厘所掌握,所以他才能在墨子死后继续靠一己之力维持住墨家的统一。

在禽滑厘死后,虽然他也将师承墨子的管理手段留给了后来的继任钜子,但是后人既没有墨子那种圣贤之人,也没有禽滑厘这种能坚定执行规定的意志坚定之人,最终墨家不得不走向分裂。不过邓陵氏之墨仍然坚持了墨子思想中的非攻,他们不吝惜自己的生命,面对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毅然决然地以血肉之躯走上战场。他们希望凭借他们的牺牲为天下百姓换来和平稳定的生活,这也是邓陵氏之墨在后世获得较高评价,被称为最接近墨子思想的重要原因。

墨子雕像

论辩派相夫氏之墨-齐墨

论辩派的创始人是相夫子,也被称为相夫氏之墨,这一派较多地继承了墨子的学士思想,通过辩论和游说宣传墨家提出的简爱、尚贤、尚同、天命等思想,在各国间传播墨家思想,并且在记录墨子言行上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相夫氏之墨可以看作是"墨生团体",他们的行事风格比较温和,希望用道理说服国君止战,不过效果却难以称得上令人满意。

著名的白马非马事件中,公孙龙就是模仿墨子的论辩之术

其实墨子本人就是个辩论大儒,具有强大的辩论才能,尤其他十分重视对思维形式的研究,重视论辩的技巧。据《墨子·大取》中记载:

"智与意异。重同,具同,连同,同类之同,同名之同,丘同,鲋同,是之同,然之同,同根之同。有非之异,有不然之异。有其异也,为其同也,为其同也异。一曰乃是而然,二曰乃是而不然,三曰迁,四曰强。"

在墨子的许多著作中,都着重提到了因材施教、因势利导的辩论方法对达到目的有十分重要的帮助。

禽滑厘像

因此昔日墨子在百家争鸣中和其他学术流派的论辩也被后来的墨家弟子奉为经典,并且深入研习,试图从其中找到正确的救世之道。在他们眼中,只要能充分学习墨子的辩论技巧,坚持墨家思想指引的方向,就能找到合适的政治路线;倘若无法成功说服自己的游说对象,那么原因就在于自己的辩术不精。在这种思想作祟下,相夫氏之墨走入了一个循环,他们无视当时的天下形势,一味地磨练论辩之术,却并没有收到很好的效果,因此他们偏安在远东的齐地,无力插手中原纷争,又被称为齐墨。

为何始终坚持学习和模仿墨子论辩之术的相夫氏之墨却没有收到很好的效果呢?这就要从墨子的经历说起了。墨子年少时,当时天下最著名的学派是儒学,胸怀大志的墨子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自然而然地投入到了儒家门下。不过很快,他就厌烦了儒家繁琐的礼仪,认为这并不是救世之道,于是毅然决然脱离了儒家,开创了墨家。

墨子的形象和战国传统知识分子有巨大差别

在墨子建立墨家的初期,毕竟因为受到了儒家的影响,他也决定四处推销自己的治国理念,希望能让天下实现和平,结果不出意料地处处碰壁。痛定思痛后,他发现了这种做法的弊端,那就是自己没有足够强大的势力,无法获得和国君或者大夫阶级平等对话的权利,即使对方肯屈尊见面,也不过是为了借助墨子的巨大名声来满足政治目的罢了。最终,墨子走上了一条武力调停之路。

不过,墨子的思维方式和论辩技巧仍然作为他的宝贵遗产,被其弟子所习得,这些弟子并试图以此为基础,发扬墨家思想,这就走入了墨子年轻时候的误区,由于缺乏武力基础(平等对话的前提),道理治国只能是空中楼阁、镜中花月。倘若天下太平,这种思想或许有一番用武之地,但是在春秋战国天下混战的时期,很多当权者都不一定能平安见到第二天的太阳,所以必须穷兵黩武,扩充军事实力,根本没有心情去理解、学习和施行墨家的思想,这就是为何相夫氏之墨始终无法成功发展的根本原因。

游仕派相里氏之墨-秦墨

游仕派的创始人是相里勤,也被称为相里氏之墨,这一派比较务实,追求出仕,希望在获得朝堂上的话语权之后再借机传播墨家思想。相里氏之墨注重科技研发,不仅继承了墨子在几何、算学、光学上的理论基础,也继承了他发明的攻城武器和守城器械等设备,因此这一派在墨家三派中称得上是武力最为强大的一支了。

攻城云梯

墨徒发明的武器装备有多厉害呢?从他和战国著名工匠公输盘的对决中就能看出。据《墨子·第五十章·公输》中记载:

"于是见公输盘。子墨子解带为城,以牒为械,公输盘九设攻城之机变,子 墨子九距之。公输盘之攻械尽,子墨子之守圉有余,公输盘屈。"

要知道,公输盘是专业的工匠,而墨徒却身兼多职:发明家、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等等,以非专业战胜专业,秦墨之徒为了报答秦国礼遇,其能工巧匠之辈更是发明了很多守城与攻城器具,在秦征战六国、一统天下做出了重要贡献。同时据《公孟》篇记载:

"有游于子墨门者,身体强良,思虑徇通,欲使随而学。子墨子曰:'故学乎,吾将仕子。'劝于善言而学,其年,而责仕于子墨子。"

从上面的史料记载可以看出相里氏之墨在当时是一支重要的武装力量,而且另一部分人以游说入仕,实施墨子政治主张,所以也是一支关键的政治力量,许多国君都希望招揽他们。不过相里氏之墨也像墨子一样以天下为己任,淡泊名利,替墨家学派实现政治主张,最终他们选择了秦国作为出仕对象,始终活跃在秦地,因此也被称为秦墨。

鲁班像

笔者认为,相里氏之墨之所以选择秦国作为出仕对象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在秦国身上看到了墨家的影子。秦国在商鞅变法后,将国家打造成了一个战争强国,秦人闲时务农,战时打仗。务农只能保证温饱,而战争却能获得军功和爵位,再加上地处西部狄戎区域,秦人和外族混合,格外尚武,战斗力极其彪悍,已经证明了自己是统一天下最强有力的竞争者。

相里氏之墨认为秦国最终能取得大统,在这个过程中虽然无法避免无数士兵和百姓因为战争而死亡,但是在天下平定后,天下所有百姓都能获得休养生息的机会,这就是舍弃小我顾全大我的行为。而且秦国此时连续出现多位优秀的国君,虽然在国内施行严苛律法,但是却也远胜于无故草菅人命的行为,相里氏之墨也无法预料到秦二世的暴行天怒人怨,能够在之后引发天下众多的农民和旧贵族起义。多种因素交织在一起,促使相里氏之墨最终将秦国作为侍奉对象,并且在秦国统一的过程中做出了一定的贡献。作为存留到最后的胜利者,相里氏之墨可以称得上是墨家三派中最成功的一派。

墨家思想在现代重放光辉

结语

无论是战国时期参与百家争鸣的众多先贤大儒,还是后世的名士学者,都对墨子做出了极高的评价。韩非子就曾经说过,世上的学派只有两家可以称为显学;

其一是儒家,孔圣人以天下为己任,希望从每一个人做起,做到克己奉礼,使天下和平,万民安乐。虽然这条道路崎岖,但是圣人一生始终对自己严格要求,为世人树立了榜样,为华夏文明构建出了完整的道德体系,几千年来被华夏子孙广为称颂。

其二就是墨家了,墨家积极入世,墨子拯救天下苍生的迫切心情并不弱于圣人,而且他希望尽可能得多拯救世人,因此他不甘于等待天下人全部接受到教化洗礼的那天,所以他积极入世,另辟蹊径,开创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那就是以暴制暴。这种行为和儒家思想极其相左,也招致了儒家的大量批评,不过墨子始终不忘初心,身体力行,广收学徒传播自己的思想,并且收到了巨大的成效。

影视剧里的墨子形象

不过自古侠以武犯禁,墨家始终是被统治者所忌惮,在春秋战国时期,各个诸侯国最大的威胁来自于其他诸侯国,因此将墨家的威胁放在第二位。不过到了汉朝时期,此时天下已经稳定,汉武帝为了巩固汉朝的统治,决定消除所有隐患,于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比起其他学派,墨家由于其本身具备的危险性成为了首当其冲的消灭对象,从此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再也无法重现昔日的荣光。

虽然墨子去世后,墨家并没有因为抢班夺权发生内部冲突,但是也确实是因为没有一个继承人能完全继承墨子的思想,令其他人信服,最终分化而治,一分为三,走向了和平分手的道路。不过邓陵氏之墨、相夫氏之墨、相里氏之墨三派的活动方式虽然各不相同,或是出仕,或是谈辩,或是著书,或是征战,但其目的都是一致的,即都是为了坚持墨子的基本思想观点,实行墨子之道;并且在记录墨子言行,整理出《墨子》这篇鸿篇巨制这些方面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参考文献

1《武士和文史之蜕化》 顾颉刚

2《墨子·大取》

3《墨子·第五十章·公输》

4《韩非子显学》

5《墨子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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